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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你生了没有 by Dovey

 2003年冬至前的几个小时,我在第一妇婴保健院附近的一家超市里买白兰氏鸡精。我发现超市里有好多鸡精,有袋装有盒装,一时间搞不清楚究竟该买哪种,于是打了个手机给家人。电话那头的回答很没有好气:“白兰氏鸡精!一瓶瓶的,不是做汤调料的鸡精!侬懂伐?!”我还是没怎么明白,不过……既然他们选定了牌子,我就问呗。拿到手了一看,才明白原来是营养保健品。

我捧着这盒昂贵的“鸡精”冲进了医院,几经转手,最后由护士送进了产房……那个时候我老婆已经8小时多没有进食了。生孩子正进入最紧要的关头,万一要剖腹开刀,上麻药的话是不能吃饭的,否则会引起呕吐。但熬了8个小时,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,孕妇的体力却快耗尽了。所以,医生说,快去买白兰氏鸡精,好接个力。

营养品送进去了,听见老婆的惨叫声果然比前面响了一些。接着变成了大合唱,医生护士齐声高喊“来!来!来!”就这么又“来”了几个小时,还没“出来”。产房门一开,孕妇被推了出来,直奔手术室……

这个世界上有两件事声势无比巨大,一件是生孩子,另一件是葬礼。我们大哭着来到世界,我们走时别人要哭。我们握紧了拳头来到人间,我们走时两手一摊啥也带不走。那天米多终于用最折磨她妈妈的过程来到我们中间,我们对她充满了爱,所以,从此她的每一步都会让我们心有所虑。这是没有办法的因缘,最好也是最痛。

我时常想起自己人生的第一个意识——忽然灯一亮,看见自己的家和台灯。我不知道这个记忆是否真确,但那就是我对自己生命的第一个记忆。在此之前是一片漆黑。所以我总是害怕黑暗,像虫子一样有趋光性。后来我意识到,那也许是对死亡的一种回避和恐惧。对生的执着本身就是对死的问题的烦恼。我们只要有所求,便会有所烦。

生我之时,我妈也受尽折磨……那时提倡“针刺麻醉”,几根针一扎,就开膛破肚了。我妈就在其实完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剖腹生下了我。爱是生的因,而生则体现了爱的痛。出生之后,我们又或快或慢地沿着某种轨迹向死亡跑去,在这当中,又经历各种各样爱恨情仇,杀各种生,造各种业,培养各种爱,造新的人……

有时候我会想,怎么才是个头呢?或者依然流浪生死大海,轮转苦趣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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